鉴于此,我决定继续更文。
文
饮冰
图源水印
01.
放春假,去看望一位独居的朋友。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沿途几十公里都是茂密的竹林。竹林和公路之间,开败的辛夷花杂着几株开得正盛的桃花。我以前不喜欢桃花,总觉得桃花不如梨花、李花看着清爽,而且桃花在南方实在太寻常。现在觉得即便是寻常最容易见到的桃花,可以是长安月下,一壶清酒,一束桃花,也可以是三月桃花,两人一马,明日天涯,还可以是陶渊明的缤纷落英忘了路远近或黄药师的落英神剑掌。
朋友住的房子楼下有几株南天竹结满了红色的果实,我告诉她那是南天竹,是有毒的。
“南天竹?为什么和竹子长得一点都不像?”
我也不知道。
以前的邻居家屋旁有一片竹林,是很多年前他们家的老父亲还在的时候从山里挖下来栽的。后来那些竹子渐渐长成一片,每到起风的时候都能听到竹叶簌簌的声响,冬春季节还可以挖笋。再后来,老人去世,邻居家搬走了,我们家也搬走了。
那时候家里附近除了竹林尚有桃林、有橘园、有茶山,春天也能看到成片的油菜花,不必远行,一切自成风景。我小时候和一群小孩在别人家的油菜花田里偷折油菜花,然后把花瓣洒在水里,再飞快地跑到下游的桥上去等着油菜花随着水流漂下来,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直到被人发现油菜花被折大喊着要告诉我们父母时才悻悻而归。
十几年前我祖父还在时也会种油菜,但那一年他没有和他种下的油菜一样捱过寒冷的冬天。后来家里再没有人种油菜,但厨房里会常备菜籽油。我小时候学校附近有个榨油厂,一到菜籽收获的季节在学校里都能闻到菜籽油的香气,连学校里的老师都要去提上几壶油回家。
02.
和朋友一起走十几分钟的路去买菜,生鲜区有一块卖时令菜,春笋、芦笋、茼蒿、马兰头、韭菜。对我而言,季节的昭示,最明显的永远来自于餐桌。
回来看着她坐在窗边削土豆,那时我忽然想到一句诗「危险的事固然美丽不如看她骑马归来」——不如看她洗衣做饭。
曾经有个朋友问我什么是男女之爱,我说我不懂。她说,「爱」就是你能接受她泼妇骂街的样子,也能接受她素面朝天甚至头发还有点凌乱地在你面前晃悠着做家务的样子。现在我觉得这种爱未必一定要对爱人,那未免太狭隘,对家人或朋友也可以。
03.
返程时搭乘的那列车从遥远的贵州而来,经过凯里。
列车员用贵州方言说着:“啤酒饮料花生瓜子麻辣小吃……”列车沿着铁轨缓缓向前,昏昏沉沉中我才发觉原来那方言和《路边野餐》(《KailiBlues》)里的凯里话很像,不知道那位列车员是不是凯里人,还是贵州方言大都如此。我好像听到电影里陈升在用凯里话在念他的诗。
「冬天是十一月、十二月
一月、二月、三月、四月
当我的光曝在你身上
重逢就是一间暗室」
我用自己的家乡话读完薄薄一本诗集,我想那一定比凯里话让人难听懂得多。
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列车在我的意识里可以顺行,也可以逆行,那大概就是一个叫做时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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