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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期）

冬天里的一把火

//薛明

无锡中犊山，地处五里湖和太湖的交界处，与管社山的万顷堂南北对峙。风景优美。

去无锡中犊山与去鼋头渚走同一个门。一般人只知买票玩鼋头渚，我学生小詹随他老板到此陪中外客户吃饭，知道进门怎么打招呼，直驶中犊山停车场。

走出中犊山停车场，登上十几级台阶，就到一个餐馆。为故友王勉出画册开筹备会，我负责文字编缉。王勉的学生都是大画家，请大家在此吃饭，所以我也来这里吃过一顿。我学生小詹说，他陪外宾在此吃过好多次了。他想请我喝茶。

餐厅的右边，立着一块刻着“中犊晨雾”的巨石。大约有个典故，我不知道。

我随小詹绕过巨石，傍着爬满枯藤的灰墙，走进"小蓬莱"洞门。景点层层递高，要爬山。我心里犹豫，天又阴沉，有点不想去喝茶。小詹催促，情面难却，上就上吧！

登石阶数十级，可见亭台楼阁，颇有野趣。真有几分道家仙韵。石壁上挂满青藤，游兴渐浓，拍照数祯。

拂藤萝，在窄窄的石道上再登石级，果真有茶室雅座。外边寒风凛冽，里边热气腾腾。“醉乐堂”三字赫然入目。年，蒋介石、宋美龄也在此喝过茶。馆前檐廊有副对联，我眼睛近视，看不清。回家查我学弟许荣海所写《滨湖楹联》，翻到P.，知清末新安人孙莲叔在此建“红叶读书处”，俗称“曲尺楼”。民国时期，荣德生堂叔荣鄂生扩建成“小蓬莱山馆”，有“观旭楼”“醉乐堂”，“曲尺楼”，“六角亭”等，面对湖边的“火烧渚”。“醉乐堂”馆前檐廊对联是年仲夏，由史可风先生撰书。抄录如下：

苍茫溢彩，万倾烟波连吴越；

帆影贴天，满怀壮志驰乾坤。

小詹要请我喝茶，两杯多元。我带的杯中有茶水，而且是普洱好茶。不想要他花这个钱。后来查许荣海书，知道“醉乐堂”堂内有“胜秀三吴”匾额，两侧悬著名书法家刘铁平撰并隶书的一副抱柱联，因为没有入室，当时这些都不知道。

“醉乐堂”外边，有桌有椅。那里可拍三山，即"太湖仙島"。虽然寒风瑟瑟，我们心里却喜气洋洋。天太冷了，在室外茶位上停留的，只有我们一老一少。还不时可以爬上桌子，去抢拍太湖美景。竟无人阻拦。今天特冷，天又灰暗，引不来大批游客。恶劣天气出游，就有“不与人挤”的好处。小詹约我到了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我感到今天出游才是好时光。游兴加了三分。

拍完照片我问小詹:"还有好看的吗？"

他说有，就怕我累了。

我说：“已经累了，下山走原路，不合算。努力一把，看平素难见的美景。”

他点点头，搀扶着我继续向上攀登。

绕过“醉乐堂”，在茶室后边，曲径通幽，果然是别有洞天。

这个别有洞天就是“怡园”。

进园前，见一丛迎春花掩映着一座白色建筑。标着“犊山楼”三字。对联：

得一方美景知山水灵气，

就几日风涛谙万物慧心。

过串堂，绕过牡丹屏景。就是碧绿的园子。太美了。

进园迎面四个大字：怡然静乐。返身，两个大字：绿梦。

这就是怡园。前后六个大字，诗意盎然，点缀环境，恰到好处。

园子中，满布深浅不同的绿。万绿丛中，两棵"红豆"正在怒放，如天竺，似枸杞，又像燃烧着的两个火把。我没研究过植物学。我前后仰俯，拍了几张照片。

▲怡园。靠门有一丛红色的火红的果实。

它似花非花，在寒冬腊月迎风怒长，红得如此娇艳，真像两丛火把。我的心竟被烤得暖烘烘的。

庆幸我不怕年老，一路攀登而来；庆幸我没被暖洋洋的茶室引诱，走进雅座去享受雀舌、碧螺春的清香。我选择了攀登，来到这别有洞天。我的个性生来就是不安份，不服老。莫非我也想做“冬天里的一把火”。

▲曲廊。

环视怡园，名不虚传。前、后、左三方，都建有两层楼房，围成一个立起来的凹字。楼下均有檐廊。怡园右方，曲曲迴廊，木椅连接。一转弯，便是一道新景。这里供游人坐着俯视太湖，似有云空向下看的飘荡感觉。

▲薛明在怡园曲廊。

这里是中犊山的最高点，大自然竟留有这么大的一块平地，造那么美的曲廊楼阁，供人们休息。贾宝玉的怡红院，绝对不会这么大气！这么自然！

该下山了。小詹与我沿着曲曲山道，步行而下。我手拿照相机，不放弃任何好景，一路拍摄。绕到怡园后下方，写着“怡然静乐”那幢楼，依山而建，其实不止两层。我游过莫干山，汽车开到山顶，宾馆的住房是要向下走的。怡园的房子也一样。不怕步行，我才能看到景点外的上下左右，还有前后。

▲湖对面就是管社山。

走完怡园的背面，左边是一条大河的入湖口，对面就是管社山、万倾堂。学生时代我曾约三五好友同游，从梅园过万倾堂，摆渡，再走去鼋头渚春游。想不到可以漫游中犊山。

我很想下山沿湖走走。一段陡峭的、尙未完工的黄石石級路在试探我的勇气。原来下山也会如此艰难。下，慢慢地、细心地歩歩踏稳，我在小詹的帮助下，终于通过了三层楼高的、陡削的石级，歩入平坦的柏油路。我对小詹说，我坐在黃石石级上，你为我与这个陡坡合影一张。小詹摄影水平很高，大学里就读过摄影课的。

▲爬下陡坡，歇一歇。

接着，是我拿着相机大显身手了。

隔西蠡湖可见蠡湖新城高高的楼群，拍了下来；我还拍摄到了管社山下的万倾堂；荷塘垂钓处；远方的三山，在万顷波涛中，似在浪尖颠簸着的几条小船。

一路赏景，吸足了湖边带有鱼腥味的新鲜空气。在小詹的帮助下，一起走回到停车场。坚持，就能胜利。

今天收获甚丰。在所有照片中，我最爱怡园中那两丛似天竺、又似枸杞的“红豆”。她如报春的信使，更像迎着寒风熊熊燃烧的火把。

说真的，我不知“火把”确切的名字。看着它，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

后记：

我同学徐嘉平先生看完本文后回信：那“红豆”，肯定是南天竺（竹）结的籽。从前在春节前后，人们喜欢买回家来，插养在瓶中。一梗枝叶，一捧红果，火红热闹，十分喜庆；可惜现在见得少了。花园里栽培一片天竺，长高了，冬天就是一片“红火”。也是非常养眼的冬天的小景。

我同学苏保康先生看完本文后回信：天竺子，春天前这个时候就结滿红红的小圆果。小时候在门堂里种过一棵。

—END—

作者简介：薛明，毕业于中国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原为无锡市锡山锡剧团高级编剧。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文学协会会员。曾获“第二届中华优秀出版物音像大奖”、“第二届中国戏剧文学奖”等国家级奖项。系中学母校高中届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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